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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曦静了片刻,身体疲惫,坐下来了就不太想动,于是只淡淡吩咐:“让我娘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
银霜走了出去,顺道吩咐宫人沏茶。
不大一会儿,轩辕惜带着几个侍女走了进来,侍女们自发在外殿角落里站着。
轩辕惜独自走进内殿,看到满脸疲色的女儿,忍不住就蹙了眉:“你身体不适,怎么不好好休息?”
“我没事,娘别担心。”南曦笑了笑,“娘坐吧,这两天都没进宫,是不是跟贵夫人们玩得快忘了自己有个女儿?”
“倒也不是,就是单纯的不想打扰你们小夫妻。”轩辕惜没坐,而是走到床边看了眼容毓,当瞥到他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势时,眉心深深地皱起,“我听人说了此事,怎么伤得这么重?”
楚南衣简单行了个礼:“长公主殿下千岁,请恕南衣没办法全礼。”
“不必多礼了,好好治伤。”轩辕惜不以为意地挥手,目光还落在容毓背上,“大祭司下手也太狠了,这是想要了容毓的命?”
南曦笑意淡了些:“要他的命倒是不至于,不过确实需要休息几天。”
轩辕惜转头,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儿:“怎么了?跟容毓闹了别扭?”
南曦摇头。
“容毓倒也能忍。”轩辕惜目光回到容毓背上,“我活到这么大岁数,还从未见过哪个出身权贵的男子能做到这般能忍,他这钢铁般的意志是怎么练出来的?”
钢铁般的意志?
南曦微怔,忍不住就想到容毓那偏执入骨的性子,曾为了她一句话可以毫不犹豫的砍掉自己的手,几乎吓得她魂飞魄散。
这样的人,疼痛对他来说算什么呢?
可人都是血肉之躯,又怎么能不疼?
只是相比身体的疼痛,他更不能承受的是情感上的失去,患得患失,没有一点安全感,小心谨慎,其他时候孤傲得像是云端白鹤,唯独在感情上卑微得几乎低入尘埃。
南曦心头针扎似的难受,一时竟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才好。
“刚登基就受伤,接下来难免要耽搁朝政大事。”轩辕惜走到她对面坐下,“暂时让丞相和谢首辅多担些,你这有孕在身,容毓又受了伤……大祭司也真是会找事。”
南曦敛眸,斜倚着铺着柔软毯子的锦榻,“还好有谢锦几人顶住外面,暂时让他多养几天,北疆和南越来的使臣先晾着,不用理会。其他朝政大事谢首辅和陆丞相都有经验,一时半会儿也乱不了,总不能让容毓带着这么重的伤操心劳力。”
轩辕惜嗯了一声:“这么重的伤,的确该好好休息几天。”
殿外宫女端着刚沏好的茶和御膳房刚出炉的御点走过来,银月伸手接过,给两位主子斟好茶,轻声提醒:“主子还没用膳,长公主殿下既然来了,就跟陛下一道用膳吧。”
银月是怕南曦吃不下东西,毕竟她家王爷伤得重,可陛下腹中有孕,不吃东西也不成啊。
轩辕惜心底了然,转头道:“清灵,过来给陛下把个脉。”
“是。”
那个年轻姑娘走过来,在南曦跟前跪了下来,把一块干净的帕子垫在几案上,恭敬地道:“请陛下伸出手腕。”
南曦看了她一眼,这才想起她好像是跟楚南衣一道来的,把手腕搁在几案上的同时,转头看她的娘亲:“这是娘府里的女医?”
轩辕惜点头:“清灵医术好,性子也不错,以后可以留在你身边照看着。”
南曦轻轻点头:“嗯。”
“陛下今天情绪有些不稳。”清灵开口说道,语气轻柔温和,“有了身孕,最忌大怒大悲,应该时刻保持乐观愉快的心情,保持情绪上的平和,这样才能保证陛下和宝宝的健康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南曦轻轻点头,“今日情况有些特殊,以后我会注意。”
轩辕惜问道:“要不要开几贴安胎药?”
清灵摇头:“还好月份大了些,胎位比较平稳,不用服药。”
若是胎儿尚未发育成型的时候急躁易怒,情绪不稳,会对胎儿比较不利。
南曦嗯了一声,也没再说什么。
清灵是个有眼色的,起身后走到床边,低声道:“奴婢给公子打个下手。”
楚南衣看了她一眼,点头应允。
清灵把温水端了过来,用柔软的帕子浸了水打湿,拧了个湿度适中,小心翼翼地给容毓擦拭着伤口旁边的血迹。
楚南衣瞥了眼她的动作和力道,掌握得不错,看得出是个细心的姑娘。
于是他放下了心,专心做自己的活。
有个懂医术的姑娘打下手,显然可以增加效率,在宫人准备好膳食并在轩辕惜陪同下被强迫用膳的南曦吃完之后,楚南衣上药的工作就接近了尾声。
南曦看着那换了一盆之后又变红的血水,唇角抿了抿,没说什么,吩咐宫人再去打两盆水端过来。
等楚南衣把容毓的伤上好药并在背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纱布,太阳已经落了山。
“王爷夜间可能会发热。”楚南衣站起身,看了看天外面天色,“臣留下来不太方便,陛下安排一间偏殿让清灵姑娘今晚留宿,退热的药材臣带了过来,清灵跟银月姑娘晚上把药提前煎好……嗯,亥时开始煎药,王爷大概在子时之前会醒过来,如果王爷没醒之前就开始发热,陛下就让宫人打盆冷水过来给王爷擦身退热。”
楚南衣说完仔细想了一遍,把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一一交代清楚,然后收拾了药箱,躬身行礼:“臣就先告退了。”
南曦点头:“辛苦你了。”
“不敢,这是臣分内之事。”
南曦淡笑:“如果不是今晚你过来,我都不知道你也会医术。”
“陛下过奖。”楚南衣摇头,“臣只擅长治外伤,其他的都是一知半解,没怎么涉猎过。”
南曦嗯了一声,没再与他多说。
楚南衣离开之后,南曦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床前,目光定定地看着容毓,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银月恭敬地道:“奴婢伺候王爷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南曦摇了摇头,“把水端过来。”